第9章:博弈(世事与人争不尽) (第2/2页)
宁:那好吧,看来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想要看到你说的山那我们就只能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了,哈哈。“
酒过三巡之后,F先生还不尽兴,说道:“既然宁经理都知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那我就要在乎山水之间了,刚好天色已晚,那我们就以乳为山,以酒为水,莺歌燕舞,一晌贪欢去吧。”说完H先生哈哈大笑。
“你可别把我往下流龌蹉的地方带,我不习惯。”宁致远调侃道。
“看来宁经理还是没把我当知己呀,哪个客户不知道宁经理您是个文化人啊,不谦虚的说,我也是文化人,人生在世,就要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别人那是下流,咱们文化人那不一样,那叫风流。
人家柳永都说了“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你看看人家多受风尘女子的尊重,连歌妓们这样说道:“不愿穿罗陵,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对吧。
可见他在歌妓心里的地位,甚至连后人在柳永墓前的题诗都是这样的: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怎么样,宁经理,我这个文化底蕴还算可以吧,哈哈。”H先生大笑道。
“果然是大学毕业,大学生就是有文化呀,都说得罪谁都别得罪文化人,可见文化人有多厉害,一样的行为,把别人说的不堪入目,把自己说的国色天香,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哈哈。”宁致远说道。
“宁经理谦虚了,我这是小打小闹,谁不知道宁经理熟读唐诗三百首,我是妥妥的班门弄斧啦,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宁经理您放心,淫荡的场所我自己都不会去的,太低级,太恶心,我想古代文人墨客狎妓的那种,您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喝酒听琴而已,走,我们去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果然名不虚传,说实话,宁致远还没有来过这里,不过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一直觉得这个名字起的真好。
前有千古词帝李煜的《浪淘沙令》写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后有秦少游写道:“…….,占天上、人间第一。须信道、绝尘标致,倾城颜色。翠绾垂螺双髻小,柳柔花媚娇无力。笑从来、到处只闻名,今相识。脸儿美,鞋儿窄。玉纤嫩,酥胸白。自觉愁肠搅乱,坐中狂客。金缕和杯曾有分,宝钗落枕知何日。谩从今、一点在心头,空成忆。”
对于秦观的这首《满江红》,无需解释,因为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都会破坏词中的氛围。
H先生说的不错,宁致远是喜爱文学,平时也会经常看看唐诗宋词,有时候想想为什么现代人写不出那么好的诗句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变了,古时候的人是真的遍游山川大河,巍峨险峻的高山在李白的《蜀道难》里体现的淋漓尽致,可现在,我们哪里还能看到流水潺潺和亭台楼阁?到处都是砖瓦钢筋混凝土,哪有一点的美感,没有了实地的景物又何来内心的真情流露呢?
想着想着就来到了天上人间,果然名不虚传,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樱桃芭蕉,姹紫嫣红,琴棋书画,随处可见,全然没有一点现代的气息。就连里面的服务人员也都是汉服唐装,玉簪螺髻,粉面胭脂,如穿越回古代一般。
你可以在里面自由走动欣赏美景,也可以随意呼唤美人弹奏一曲,好不悠闲,如临仙境一般,不知是天上人间。两人边走边聊,宁致远也终于看到了F先生口中的山。
“宁经理,今天跟你聊了一天,就是想跟你培养下感情,也为自己下定决心。我知道宁经理是SD省人,性格豪放,南方人嘛,都是小酒慢酌,心思如细的。您刚才也说咱俩年龄相仿,现在也是下班时间,我们不谈工作,就谈朋友感情。
我就是想把自己原来的店继续经营下去,如果按照集团的要求去整改,光是装修费和迁址到好的核心位置每年的房租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关键是真的没这个必要,当然这是从我的角度去考虑。
苦水我也不往您这里倒了,我就是想很多事事在人为,规则也是人定的,不是什么客观不可打破的规律,对吧。”
“让我说完”,见宁致远想打断他,F先生继续抢着说道,“我知道,让您冒着违反公司刚出台的新战略的风险去做事,是肯定说不过去的,这对您来讲就是份工作,您没必要,别说去违反了,反而应该迅速做出点成绩来,寻求晋升,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
但既然谈朋友情谊,那就不往这个方向上谈,都说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价值交换,只有小孩子才分对错。
我开门见山,5万块,您想办法帮我把原来的店保下来继续经营,钱我先给您,事情办好了,那就是我为您的价值付费,是您应得的,且心存感激;事情办不成,您再还给我,我们交个真正的朋友,以后无论有任何事,都相互支持,您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希望您不要推迟。”
宁致远沉默了,在收费的事情上,他早就是轻车熟路,见怪不怪了。唯一让他犹豫的,是H先生的人品怎样,毕竟与他相交没那么熟悉,事情办好还好,办不好,人言可畏,反而容易遭到反噬。
信任这个东西,建立起来难,要维持住不出事情那是难上加难。从理论上讲,毫无保留的对一个人付出信任,最终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这个人真的是你命中的那个人,还有一种就是这个人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堂课。
H先生见宁致远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了解您所任职的集团时间比您还要早,在集团体制上我是有发言权的。
在我们客户看来,集团打得一手好牌,加盟费赚一笔,装修上赚一笔,产品上赚一笔,这些都是妥妥的现金流呀,我们做实业的,由小见大,谁不知道现金流对实业来讲,就如同奶水对于孩子。更不说集团去年上市了,这个财报拿出去,对二级市场的股价提振效应多明显呀。美其名曰新战略,其实就是想再通过装修薅我们客户一遍羊毛,目的就是增加集团的现金流,美化财报,老总嘛趁着二级市场热,减持套现,这个流程人人都懂。
换个角度说,咱不说别的,就拿你们公司员工来讲,集团上市跟你们有啥关系不,你们有拿到啥好处不?没有吧?是一点都没有吧,连发点经费让你们庆祝下都没有吧?这就是家族企业的小家子气,说到底就是拿你们当工具,有多少价值给你们多少钱而已,还天天叫嚷着什么员工客户都是一家人,瞎扯淡,不害臊。
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哪个上市公司的区域经理只拿五千月薪的?为什么你们愿意拿着五千月薪干个五六年都不走?我想集团和你们双方都心知肚明。‘’正说着,就来到了一座很精致的亭台旁边,刚好可以倚栏杆处。
H先生接着说道:”好地方,难怪柳永会说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我现在是遥岑远目献愁供恨,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啊。
宁经理,说白了,有些灰色收入,潜在规则那就是公司默许的,我讲白了,商圈就在那里,店谁开不是开?谁开都是一样的开店流程,公司该赚的钱一分不会少,公司真的在意谁去开么?我看不见得,但谁去开能影响到你们,因为这里是你们可以有灰色收入的地方,僧多粥少,必然会产生权利腐败,公司难道会不知道吗,肯定知道的,但这对他们来讲却是个好事情。
这样一来,公司可以发很低的工资留住人为他干活,而灰色收入的钱是客户出,这就相当于客户花钱养着自己的员工,要发的工资少了,对集团来讲经营成本就低了,利润就高了,财报更好看了,股价更高了,套现圈钱更容易了,这他妈玩的真的溜呀,本质上不就是通过压榨别人肥了自己吗?这点相信宁经理也心知肚明的吧。
我就这么说吧,你也不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区域经理,你们区域经理不是两年一换的吗?为什么?原因我就不多说了。他们不也都拿的?你也别跟我谈情怀,水至清则无鱼,你不帮我,我就只能认为是咱们交情不够,不然,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您说呢,宁经理?”
宁致远没有马上回答,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扭扭捏捏的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怎么选有时是不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毫无怨言的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我只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了,且试试看吧。”宁致远答应了下来。
“果然豪爽,那就这么说定了。来,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将进酒杯莫停,哈哈。”F先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哇,只是不知道你的酒量如何,到时候可不要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啊,哈哈”,宁致远也是放开了酒量边喝边调侃道。
“怎么样,想好了了吗?”审计A的询问将宁致远拉回了现实。
宁致远回答道:“具体的交往过程我就不说了,相信你们也已经从H先生口中得知了。我个人不太喜欢将对以前事情的回忆用语言描述出来去做逻辑分析的,因为人性当中有个缺点,那就是在回忆往事时会不自觉的加入自己的判断,人们会不自觉的美化自己之前的行为,理性在回忆的过程中充当着律师而不是检察官的角色,都是想着怎么给自己过去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拿回忆这种不真实的,经过加工甚至已经严重歪曲变形的材料当逻辑去研究,去定是非,那是缘木求鱼,可笑至极。我就说一点,在座的都比我年龄大,也都说阅历比我丰富,你们自己思考下。”宁致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下,拿起旁边的水抿了一口。
”如果说一个人,在找别人帮助的时候,一口一个朋友兄弟的叫着,等到事情做成了,又心疼之前的花费,心里不甘,跑过来给别人帮助他做的事做道德维度上的批判,说什么影响市场公平了,说什么搞权利腐败了,被逼无奈了,一副可怜兮兮受害者的样子,搞得他大公无私为别人着想一样,这难道不是一副让人作呕的嘴脸吗?
那我倒想请问他一下了,你的出发点就这么道德吗?你就是抱着自私自利的心来的,就想花点钱求着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在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时候怎么不说对其它人不公平?
等到自己拿到好处了,又站在道德角度拿为他人考虑的说辞当幌子,这不就是典型的当完**又想立牌坊吗,我倒想先问下在座的各位,你们对这种人是怎么看的?”
宁致远说完,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然后又放在桌上,表示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了。